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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待

這是段充滿不確定性的日子。更精確地說,它1是一場燥熱的、朦朧的、平庸的、壓抑的、在錯置的季節中發生的等待。

我還不能列舉出所有相關的形容詞來規定這段時間,雖然它的上下界已被明確地定義(並有法源依據),而且總以分鐘為單位不容質疑地計畫在白紙上。人們都說它毫無意義——雖然在部隊中所要面對的事大多都是如此,尤其對於我們這樣的局外人。

在最終極的視角上,那些事情確實是毫無意義的2。這種種差事只是為它的每個可數的永恆做出區別並一一命名:打掃樓梯、回收垃圾和粉刷整棟建築;從卡車上卸下彈夾、機槍跟迫擊炮;在廟旁、學校邊以及荒野中宿營。

因此它們的無意義性正暗示了它的這些經驗表象3的相異,同等地於我無關緊要。我真正面臨的,在一切煩雜事務的中心,是純粹的等待;我被迫束縛並沉沒在這樣的等待下。構造這流沙般桎梏的並不是倫理或法律,而是此在4試圖回歸於本真狀態的掙扎。

所有的可能性與希望都隱沒在這場等待後。我僅能無助地計量它的經過,將分不清是流著薄雲或銀河的穹頂切分成 1440 種手錶上的數字組合。落山風重複地襲擊全副武裝的我與芒草。長年的季風吹拂下,低矮的荊棘一面倒向西南。我們孤獨地佇立在山中衛哨,獵戶座才剛沒入地平線。 我數著時間5

但這又有什麼用呢?我計時的愈精確,等待就變得愈發漫長。我賴以維生的日曆和行程表無非是等待自身的同義反覆;它們所告訴我的,從未超出我早已體驗到的操煩和企盼。而時間——我手錶上變幻無常的數字——也只是被理型化的完美的等待罷了。

只有在它之中,一切關於時間的現象和一切的存在主義危機才會發生。我不停地確認下一個集合、用餐跟休息的時間。我試圖在無謂的宣講與分解動作裡保持意識。我感到無聊。

最後,時間死去了。我從須臾間的永恆6等待走出,不多不少地活在世界中。

(同原貼文)


  1. 為直面現象自體,我們使用代詞「它」來最小化任何先入觀對其所指的影響 ↩︎

  2. 它理當先於任何的價值判斷,儘管在此無法深入說明 ↩︎

  3. 具體內容將評述於後續文章 ↩︎

  4. 這些名詞在最寬泛的意義上被使用,以保持語句的簡潔和流暢性 ↩︎

  5. 你猜那時幾點? ↩︎

  6. 106 天又 16 小時 ↩︎